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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说几部国产片:孔雀、青红


来源:SOHO小报    作者:占山为春    时间:2005-10-4   阅读1828次

     从《孔雀》柏林获奖到现在,先后几部国片上映。全是文艺片,连着几个月看下来。和身边亲人说来说去,有了一些想法。如下:先按时间来说《孔雀》,最早看,挺好的。好多人不喜欢,强力指责太矫情。另有许多批评坏的,皆用比较法,说不如这个、不如那个的,都没有就事论事。
   
      看了网上登出的《孔雀》剧本,觉得顾长卫还是把握的不错。把原剧本中许多非常欧洲片非常装逼的地方去掉了。比如李樯原来设计在每个人物故事讲完都安排一个休止符一样的单个镜头,让人物设计性极强的直勾勾的面对观众站在一个虚无空间中。想想象鬼片。还把姐姐和干爸戏里面很过的部分也去掉了。还有弟弟部分的同性恋情节。如果弟弟再同性恋了,这一家子就太经典了。遗憾的是这种删节使得弟弟的戏分太不充足。《孔雀》还可以再长些,确实。还可以再沉下去气把每一部分故事细细讲好。至少讲完满。
   
   
   
      都说《孔雀》像侯孝小津。我觉着像奇斯洛夫斯基。音乐很《十诫》,讲述很宿命。且《孔雀》的精致和委婉也像。张静初开始的表演的确有些过分,小树林一场戏两个演员的表演都过于外露,压不住故事,甚至有让故事泄气的情形。
   
      《青红》。看完《青红》没什么感觉。觉着不大好也不大坏。拍得挺本分的。据说这叫朴实。王小帅的电影没有一部能让我进入的。但还是有地方让人很怀疑。我非常奇怪他为什么这么看重青春残酷物语,老拿青春说事。老把青春期的这点事整的天大地大。这个选题的切入点不是不可以,但是要很警惕。把整个三线的经历苦痛压在两个十八岁少男少女的性过失上,是不是有点单薄。说明他目光短浅,看生活窄。推荐《你记得多丽贝尔吗?》和《流浪者之歌》。这么着说来,于青春的上心,王小帅有点岩井俊二了。而岩井是纯矫情、唯美的文艺腔,王小帅有些低级了,还要披上一层底层、贫苦的外衣。对于艺术创作来说,关心弱势群体和底层民众并不能使创作本身更高级。我愈来愈觉得,但凡与“青春”、“底层民众”、“弱势群体”相关的主题都应该非常小心,因为太容易被文艺腔和左翼腔利用(不要忘了现在党腔也是如此呢)。差一点点就差出很多。得出这样的心得,与《世界》、《天下无贼》、王小帅的片子很有关。当年胡兰成说朱天文年轻时小说里的青年儿女,虽然浅薄而非轻浮,虽然错误而无罪恶;虽不知何谓志气,但却没有不认真。很多人创作青年人,恰是把这反面的全占了,轻浮而有罪恶,有志气也不认真。
   
      看《世界》,有点不相信这是拍出《站台》的同一人拍的片。除却在《任逍遥》就已经开始的太明确的政治暗示(画面中播放新闻的电视机)以外,《世界》中有太多让人坐立难安的情节和象征性太强的镜头。当年人们说搞笑不好,因为笑是挠你脚心生搞出来的。贾樟柯现在简直在搞苦。贾樟柯真不愧地下,让影片中人物的一切问题都指向体制。这是一种非常简单且粗暴的表述方式,让观众感到谁都欠你似的。影片中的人物从出场就在控诉,女性人物尤其让人厌恶,安娜这个角色莫名其妙,还搞出些国际姐妹情谊来,我们女人是多么苦啊,尤其是社会主义国家的女人。贾在《世界》中非常关注女性,我宁愿把这种关注看成是利用。拙劣的利用。我无法理解赵涛这个人物的行为方式,不知道她要干嘛。请别拿贞节观说事。我们不能对贾樟柯的人物倾注同情,因为人物本身恶。《世界》中的人物除了逆来顺受外,看不到一点抗争,唯有诉苦。他们的无奈与痛苦,来自毫无理由的认命,但是,为什么要我们同情??这和《站台》很是不同,《站台》中文工团的一群人还很可爱。最让人惊讶的是二姑娘死的一场,贾樟柯竟然在毫无知觉的情况下站到了他一直对抗的体制一边,“交党费”故事的记忆对我们这代人来说还不算远到让人遗忘。有人说贾是想重新抬高传统中国的价值观,包括前面赵涛死不脱裤子也是传统价值观。传统价值有许多仁义的地方,我就觉得交党费和不脱裤子不是。另外,作为中国人,我觉得贾樟柯这次选题拍摄“世界公园”相当讨巧,这个巨大的符号墓地,让多少搞文化研究的眼睛发亮。这下好了,影片的一个空镜头都充满象征意义。还有演员的对白,一定非常让贾满意“你在哪啊?我在巴黎,一会儿去伦敦。”这种强烈的错位和荒诞感。有英国老太太说,让人不知道这世界公园到底跟这些人有什么关系,他们真地想去巴黎吗?为了这个,贾还特地安排了一个真的出了国的女人跟警卫来段恋爱。这个女人和安娜一样纯粹为了一个概念而设,因而这两个人物是死的。山西人在世界。我猜贾樟柯在整部影片中就想表达一种情绪,荒诞。赵涛和安娜在小饭店喝酒歌唱一场戏也是。二姑娘死后家人去领钱是。更不用说时不时插进的flash.可惜荒诞的可笑。
   
      说到女人,《红颜》出场。看电影之前先听到了故事,觉得挺韩国人的,像金技德。有点变态。后来看到影片,发现变态还谈不上,就是没劲。后半段没看完,睡去了。听亲讲了结局,大家都觉得没劲。我觉得这些情节不足以撑起一部电影。就是没什么好拍的。对我来说,这些事件不能唤起什么情绪引发什么经验。女人在台上唱戏,男友家的老婆领一纵人杀将过来,厮打,慢镜头,隐去声音,音乐起(那音乐完全是安哲洛普罗斯电影的翻版),小男孩孤身救护过来……拍得太庄重了,简直放纵,对于这样的情节来说,有点搞笑。在整部戏看来,有些山中无老虎,猴子称霸王的感觉。这样比较着,《孔雀》中那场类似的戏就很节制,短短的,一下子就好。并且是远看,很侯孝。《红颜》中的这场,如果没记错的话,最后镜头是微微的俯拍,有点命运口吻的同情。我不喜欢。阿城过去说国内电影总有摄影腔,不是凝视,《红颜》这场,有些学凝视。还有很多情节都非常无聊,比如几个女伴一起吃饭开女人和小男孩的玩笑,让喝交杯酒。这些情节,这些设计,不足以支撑起故事上一个女人平淡且复杂的传奇,甚至都没能地道的传达一种情绪。一切都轻飘飘的,不入心。是轻浮不是节制。朱天文在《悲情城市》里写候孝贤截取故事的碎片,选择事件,采取的方式是,若水三千丈,吾只取一瓢饮。其实选择情节都是这样,《红颜》这方面做的不去根。一连串有点弱的情节集合起来,是一个整体很弱的故事。我觉得《孔雀》在这个问题上做得很好,至少在姐姐和哥哥的戏分上都比较充分。
   
      回来看看,《孔雀》还是好的。除了一些演员上控制不力的地方,和个别情节的失误。《孔雀》整体感蛮好。结尾有些矫情,看了剧本我有点奇怪,顾长卫去掉了前面李樯设计的每个人物的谢幕镜头,为什么还保留结尾这样的出场方式,这个结尾和那三个镜头是相呼应的。所以人们看起来有些奇怪,觉得像话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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