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拜读《联合早报》11月29日刊载的《华文是知识经济时代的重要工具》 一文，笔者对作者刘雅先生的论点，深有同感。
世上许多地方的华人，的确和刘先生所描述一样，认为学好英语就可以 “走遍天下也不怕”。可是现实并不如此美妙。去年8月，笔者曾在《联合 早报》发表评论《德国的“语文帝国主义”》，提到真正的世界级语文只有 两种，即华语和英语。从下引加拿大《渥太华公民报》最近的报道，就知道笔者的上述断言，实在是不以人的偏见为转移的基本事实。
毫无疑问，华语是最多人会讲的语言。而学好英语“走遍天下也不怕”的看法，大约基于世上到处都有会讲英语的人。殊不知其中大多数只能算是自以为会讲英语者。真正会讲英语的人数，远比这些自以为通英文的人少。
由于自以为“通英语”产生的隔阂、误会，大大小小，不胜枚举。后果比较严重的，可算1960年联合国出兵前比属刚果（后曾改称扎伊尔，即现在 的刚果民主共和国，首都金沙萨）一事。在关键期间，当地联合国最高负责人是爱尔兰才子Conor Cruise O'Brien，而联合国在刚果的主要武装力量是印度军 队。此时印度从几世纪的英国殖民统治后独立未久，印度军队将领当然都自 认精通英语。可是当地联合国官员自O'Brien以下，却因为语言问题，未能与印军将领有效沟通，终于造成联合国军的惨败。刚果百姓后来在莫布都暴虐统治下的惨状，有目共睹，其起源竟然是真正精通英语的O'Brien与自以为精通（印式）英语的印军领导间的沟通问题。对此，O'Brien的回忆著作言之凿 凿，即使有文过饰非之嫌，对“英语万能论”者，无异是当头棒喝。种种实例说明，与其说英语是世界上使用最广泛的语言，不如谓英语是“世上最广泛误用错讲的语言”，更为恰当。
懂英语并非无往不利
真正懂英语者，其实只限于包括爱尔兰在内的几个老牌英语国家，以及荷兰和北欧诸国，总人口不及中国大陆的三分之一，其总面积距离“天下”尚远。因此，学好（标准）英语，只能保证“走遍英、爱、美、澳、纽西 兰、荷兰、北欧而不怕”。连加拿大的魁北克省，限于政治和法律现实，也不属“不怕区”。其他不说，许多只通英语的驾车者到了魁北克，就对其公路上清一色的法文标记茫然无从。
英语号称是讲者分布最广泛的语言。正唯如此，讲英语者往往因语义词汇和地域习惯，引起误会。因此谓英语是“世上最广泛被误解语言”，也绝不过分。英语也是世界上最容易引起人事纠纷的语言。由于二战的结果，许多只懂英语的美国人，不但无意学习第二语文，而且认为不能操地道英语，就是“弱智”的征象。有趣的是许多华人，温良恭俭让，别的一切可以容 忍，却绝对不肯接纳别人对其英文的批评和建言。这毋宁说是两次鸦片战争以来长期不愈的后遗症状。
更有趣的，是在许多第三世界国家和地区，能操英语的旅客，往往受到优待，甚至能够“威慑”部分英语水平不高的移民或海关官员。令人惊奇的是这些崇拜英语的国家和地区，不但包括香港、台湾，竟然连顶天立地的以色列也在其中。
语分布之广不下于英语
英语是否有一天将超过华语，成为实际上的世界语？笔者认为答案是否定的。西方不少有识之士也得到同样的结论。例如加拿大《渥太华公民报》11月19日的一篇署名文章便提到，华语分布之广，并不比英语逊色。作者并说，如果要打赌，他认为“修订后”的英语和“修订后”的华语将成为世界语，别无第三种。正如当年的希腊文和拉丁文，一东一西，成为罗马帝国的孪生“世界语”。届时普天下受过教育的人，都感到有必要讲英语和华语，并使小孩在托儿所开始，便学习这两种语文。该文作者并说，打赌成败，将由其后代在2301年元旦揭晓云云。
上述作者并援引Barbara Wallraff女士最近在美国上层社会极有影响力的《大西洋月刊》发表的文章，指出英语目前虽占地位优越，却遭受不断的压力，颇有方言化与分崩离析的危险，将来就算成为世界语言，必定要经过大幅度修改。
Wallraff女士的文章洋洋洒洒，限于篇幅，不能在此详论。她指出：目前在美国，家庭语言不是英语的居民数目，已经超出1990年人口普查所揭示的 百分之14比例。在加州、佛州和美国西南部，西班牙语地带日见扩大。从1980到1990年，美国境内的西班牙语人口增加了50%。在同一段时间，美国操华语的人口几乎翻倍。美国现有华语人口240万，其中百分八十以上以华语为家庭语言。这是美国国内的情势。在加拿大，华语明显是第三大语言，排名在宪 法规定的英语和法语之后，而在所有其他语言之前。
新加坡华英双语并存
在全球范围内，以华语为第一语文的人数是英语的三倍。后者在1950年占全球人口8%，估计到了2050年，会下降到仅占5%。按当今的趋势，英语看 来永远不会超过华语，而成为世界第一大语种。考虑到英语“易学易错”，特别是世上自以为“通英语”的人，往往只能掌握不出1500单词的英语词汇，人们绝无理由预测英语能够压倒华语，而成为唯一的世界语文。
笔者认为华语和英语由于各有所长，两者也许在今后的长时期之内，继 续保持其绝对的优势。依照刘雅先生的观察，新加坡目前的华语水平，是很不错的。也许不用到公元2301年，新加坡已成为世界上第一个华、英双语并存互通的国际大都会，成为所有其他国家的表率。
(End)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