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日携妻驱车保定，就是为了出去玩上两天，保定只有古莲池和督都府尚可一游。两处景点看过，天色已晚，为了次日一早就能泛舟白洋淀，我们当晚赶到了安新，第二天一早真的就到了白洋淀码头，租船下到淀里去。
一只斗笠，一件蓑衣，一种自在悠然的心态，那是久违了的，天地人合一的感觉。一望无际的芦苇，摇曳在微风里的田田的荷，水里的游鱼、木船上的妻和我。不用抬头去看天，因为天，已经生动地映在波动的水里，鱼儿象是游在半空。船在水中随风缓缓的流，东西南北，任它漂到那里去，景色永远的绿水蓝天。荷花、芦苇、野莲，一切都是天与地之间和谐的造化，天上和苇丛中的鸣鸟儿、荷叶间停舞的青蜓、水里的鱼还有我们，共同构成了生命的温馨与浪漫。
记得十年前我就来过这里，那时淀里的水还很多，当时也还年轻，意气风发之际，曾经写下了这样的诗句：“一片白洋淀，千里大泽情。莲叶扬波如扇，芦苇舞风轻。闲来拥妻携子，丽日飘帆游曳，白云绿水中。水由云间落，云从水际生。天地间，惊造化，叹神工。凡人画笔，便着浓彩难绘成。不如散尽金钱，从此水里云间，何必累功名。一生无憾事，两袖有清风。”虽然总体格调不是很高，但当时的真实心境，却是有点“少年不知愁滋味，为赋新词强说愁”的勉强。十年过去，依然是脚踏船头，吟咏着当时的诗句，却是无形中多了一种岁月无常的感慨。
虽然水面下降了许多，但淀里的景色，却并没有太大的改变，依然的荷花芦苇，只不过因为水面的降低，苇丛显得高了一些，有点挡住了人的视线。荷花也更加地高出水面，多了许多亭亭玉立的韵致，甚至有的地方，荷花已经长成超过一个人的高度。忽然想到，如果日本鬼子，这时候到这里来，说不定损失会更惨重，因为水面的下降，总是多了人可以更自由的空间。但对于景色本身，这也许并不是什么好事，只有在开阔一些的地方，才能一览大淀的无限风光了，白洋淀周长一千多华里，能够放眼一望，那种壮观当然是可以想象的。
白洋淀很美，但最美的不在景色本身，而在人们回归自然的那种美妙的感觉。自然自我，让人可以享受自然所恩赐的那一种平和。脱下约束着脚的鞋子，我把双足涤荡在水里，闭上眼睛，去感觉那种放任和散漫，青荷莲子没有杂衣香的诱惑，却可以给人陶醉的一种清纯，何况还可以想象，何况还有妻，在耳边的絮语！人生如斯，夫复何求？想起曾经写过的两句诗：“庸人常自扰，落漠冷媛娟！”是呀！我虽然是个俗人，但还知道什么是庸人的定义，幸好没有把庸俗合在一起。
其实人都有回归自然的那种渴望，但没有谁能真的就此了却红尘。记得去四川青城山赏景的时候，就曾有过“知是梦，草舍茅屋，长此清闲”的清醒，大概就是这样的一种认知的感觉罢。人在生活中太多的无奈，加之人类本我的人性，才产生了对自然自我的向往，但这仅仅是一种可怜的自我欺骗，这不是风景本身的悲哀，倒是人类永远无法解脱的欲望使然了。好在美景常在，留给人一个还可以暂时愉悦自己的空间。在淀里接朋友的电话，被告知儿子考中了重点学校之后又考进了重点的A班，当然很高兴，却不免因时应景地生出一丝怅然，是呀，现在的孩子已经很累，但生活对于他们，其实才刚刚开始。
船夫满怀信心地说着，将引长江之水入淀的传言，让人有理由相信，这一人间美景，将绵延至久远的将来。虽说沧海桑田无法预料，但自然的东西，总比人更具有生命的耐力，何况变迁后，必然是另外一种风景呢！人类可以把握的，只有自己有限的一段生命，何必杞人忧天地想得那么久远！真的想要放松了，没有风景也还有我们的感觉在呢。
白洋淀里，我和妻赏了三个多小时的自然风光，还从芦苇丛中的水上人家那里，买了够吃几个月的野味回来，玩得很开心。从淀里上来，我们继续赶往距离几十里的，全国最著名的集贸市场白沟，到那里购物逛街。晚上沿京石高速回到北京的家里，已经十点钟了，淀里买的活鱼，只能留到第二天下班才能杀了吃，毕竟明天还要上班去。
|
